赴美探病記 @ 牧童故事

幾年前岳父在美國早經醫生診察，發現腦下垂體長有一個小瘤約一公分，醫囑不用擔心，定期追蹤就好。到了2007年3月，醫生說那顆瘤已有2.9公分，應手術割除。否則將來壓迫到視神經，恐有失明之虞。岳父當時已屆81高齡，開刀與否有點猶豫。

經再看USC附設醫院的醫生，也是建議手術割除該瘤，以防後患。醫生說該瘤是個軟組織，它的位置剛好在鼻竇的後面，以內視鏡手術法，自鼻孔進去鑽個小孔將瘤吸出來即可，是個很安全的手術。此外，必要時有可能另在腹部開刀取出一小塊脂肪組織，用以塞住腦殼的開刀孔。經醫生詳細說明後，岳父信心大增，但是他還是有點不放心，想回台北再做檢查，順道在開刀之前探訪在台親友。

岳父育有二男四女，分別定居美國的密西根、矽谷、洛杉磯、及台灣的台北、台南、台東。一家人雖相距萬里，但感情甚篤。岳父經常用電腦以Skype召集各地子女講話談心，就如跨國公司的CEO主持國際會議一樣。所以每個子女的一舉一動皆在其掌握之中。而且岳父還是情報傳播中心，任何消息到了岳父那裡，不久，分散各地的子孫便全都知曉。以他的高齡，會使用電腦真是少見。我最佩服岳父的上進心與學習能力，他幼時在台灣讀小學畢業後，即因家貧出外謀生幫忙家計。但他努力自修，精通日文與中文。十餘年前移居美國時，年歲已近七十，他猶努力向學，或自修或上社區成人學校，如今已能以英語或書寫英文與人溝通。他這種終生學習的精神，值得我們學習。

Wu's family #2, 11-22-05 027.jpg

五月初岳父母返台，先後到台北榮總及國泰醫院看診。醫師仍強烈建議開刀，而且馬上安排病房。我們也贊成他在台北開刀，因為台北親人多，照顧方便。但岳父想到他在美國享有社會福利，醫療免費，在台北可能所費不貲。既然這一刀不能免，他老人家還是決定回美國開刀。五月下旬，岳父返美，再去看USC的醫院，排定6月27日開刀。

當天上午9點45分，岳父進開刀房，醫師說大約兩個小時可以完成。但我們一直等到下午2點15分，醫生才出來告訴我們，岳父的血小板數量是夠，但功能可能欠佳，一直無法完全止血，手術時間看似很久，其實12 點30分就已完成，其餘都是在處理未能止血的問題。2點45分醫生又出來告訴我們，岳父已在恢復室休息，人已清醒，也有跟他對話。我七上八下的心才安定下來。

我負責晚上陪岳父，手術後第一個晚上，岳父的兩個鼻孔被棉球塞住，只能用嘴巴呼吸。為避免嘴巴太乾不舒服，需將氧氣混合水氣罩在他的口鼻之上。但用來輸送混合水氧氣的管子，因積水而發出啪啪聲。我怕積水過多會影響氧氣輸送，而且那啪啪聲就出在岳父頭部附近的管子，也會影響其休息。所以每隔15分鐘左右，就要整理管子一次，以排除積水。此外，護士也多次巡查護理，所以我幾乎整晚沒睡。岳父可能有被施以止痛安眠的藥，或經一整天的折騰之後累了，倒是睡得安穩。

岳父的病房是單人套房，相當舒適。我坐在病床邊，夜半稍有寒意，護士小姐見狀，主動問我需不需要毯子，我說要。不久，她送來兩條烘得暖暖的毯子，蓋在身上好舒服，覺得這護士真好心。清晨之時，我看岳父斜躺在床上，身體有點滑下去，想把岳父拉上扶正，但我怕岳父傷口疼痛，不敢用力移動他。昨晚那位很好心的護士小姐，剛好就在附近閒聊，於是我請她與我合力將岳父輕輕拉起。但她回答說，她的下班時間已到，請找接班的護士小姐幫忙。職務分明得讓我驚訝!

第二天晚上九點我再去接班時，岳父已經不用氧氣罩，而且塞住鼻孔的止血棉球已經移除，但還不斷緩緩流著血水，經常需傳遞衛生紙給他擦拭。除此之外，岳父並不太需要我幫忙什麼。當晚，岳父精神十分地好，也很健談，我就立刻用手機撥電話給岳父在台灣的子女，讓他們對話寬心。

第三天晚上，岳父的病房遷移至另一棟新蓋的大樓，是個很高級的套房，就像是五星級大飯店，而且是剛啟用的，岳父說他是第一個進駐，顯得很高興。當晚岳父的疼痛指數已接近正常，住院醫生通知：「明天下午可以出院，但出院前還需護理醫師再做鑑定確認，以確定是否適合在家養病。」不久，護理醫師來了，先看岳父能否親自下床走動，能否自理如廁盥洗，接著又詢問家居環境，需否爬樓梯。我回答：「他住的是樓中樓，需爬一層的樓梯。」於是護理醫師又帶岳父去測試爬樓梯，一切順利。醫師又問：「在家有無照料他的人？」我說：「他有個女兒陪住。」於是護理醫師才同意岳父可以出院。並交待安排岳父洗澡，因為岳父入院以來還不曾洗澡。沒多久來了一位非裔女性護理人員，幫岳父洗頭然後擦洗全身。這更讓我不可思議。在台北，病人洗澡都是由家屬負責，或花錢請特別看護為之。美國醫院服務如此周到也讓我十分驚訝! 這也難怪他們的醫療費用昂貴。

岳父在五十歲左右曾生了一場大病，讓他體認到運動養生的重要，反而因禍得福。三十餘年來，他持之以恆地運動，所以身心健康，體力充沛，精神飽滿。當年在台灣時,，他與岳母參加台北縣運動會，多次獲得長青組夫婦接力賽跑冠軍，繼而代表台北縣參加臺灣省運動會，也獲得許多獎牌，這確實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。這些獎牌目前還高掛在客廳明顯之處，不是為了炫耀，而是用以激勵自己並提醒親朋好友要多運動。岳父老當益壯，腦部手術後復元迅速，應與他平日有恆地運動有關，我們應跟他學習才是。